在科幻片中，未来世界是人与机器抗衡的世界。比如剧集《西部世界》第三季里，就有一个超级AI统治了人类社会。AI能够准确预测和规划每个人的人生，让人们各归其位，社会井然有序。

剧中令我印象最深的莫过于“做工的人”Caleb。他从事单调枯燥的建筑工作，周而复始。给他指派的任务通过手机派发，没有沟通，只有执行。他也面试过其他工作，尝试改变生活，都被无理由地拒绝。其实，Caleb不知道的是，AI早就给包括他的个人人生做出了判决。

根据Caleb每日产生的数据——购物、求职、看病、与人交谈等等，AI演算出了他的未来。于是，他能做什么，不能做什么，已经被设下了限制。不但跨越阶级变得不可能，超出日常生活的即兴活动更是难上加难。Caleb只能在底层苦苦挣扎。

故事是虚构的，可听起来却有几分讽刺。

如同Caleb这样的工人，真的只存在于故事里吗？
 

数字化时代做工的人

随着大数据时代的来临，我们的日常生活已经被各种网络平台包围。也催生了一些数字化时代的就业方式。网络劳动平台（Digital Labour Platforms）如Uber、Deliveroo等等的出现，除了给我们的生活提供了各种便利，也似乎提供了大量的工作机会。

特别是在疫情之后，网约零工（gig work）和云劳动（Cloud work）似乎成了许多失业者不可避免的选择。2010年以来，从事网约零工的人翻了五倍，包括网约车司机、送货员、送餐员等。

网络劳动平台提供的就业模式不同于以往。根据国际劳工组织（ILO）总结，这些平台同时吸纳消费者和就业者，建立需求网络。在这个网络里，数据为王，平台不断搜集数据，提升交易量。有数据就有算法，谁为谁服务，如何交易，都由算法进行匹配。算法也从各种方面来评价工作者的能力，以及安排他们的工作进度。同时，不论是就业者、消费者还是企业，都必须接受平台的协议条款。这些条款由平台单方面拟定，特别是对打工人有很大的控制权。

平台经济的兴起自然给传统企业提供了许多机遇，让他们增加了效率且减少了开支。在平台的协助下，很多新创公司能够快速发展，接触更大的市场。但与此同时，平台在提供社会保障、工作条件和解决纠纷上，缺乏监管的框架，在很多国家都游走在劳动法之外。

做工人的日常

如今一个平台送餐员，用全职的时间做着一份兼职的工作，没有基本的社会保障，没有稳定的收入。他们等待着算法派单，要在固定的时间内把东西送到固定的地方。AI算法能够帮他计算路线、交通和时间，但不在乎他用的是什么交通工具，是否把非机动车骑上机动车道；不在乎他是不是生病，有没有睡够，路上会不会碰到意外。只要他没有完成任务，或者拿到差评，就会直接影响到收入。

与此同时，他还要承担税务、维修、制服、背包、车的所有开支。这就是纪录片《隐形者——数据时代的打工人》真实记录的一个法国Uber送餐员的日常。

这不得不说是科幻片再现——为AI打工，困在系统里。没有了人的温度，一切都由算法决定。

做工人的未来

新时代里，我们都是受惠于大数据经济的消费者，享受着快速到达的外卖，即叫即到的计程车，多种选择的网上购物，以及能够猜到我喜欢看什么的社交媒体。但我想总有一日，我们也都会成为数据工人。AI作为一种管理手段，已经逐渐运用到各种工作场景中。

2021年，英国最高法院裁定了Uber司机为Uber员工而非零工，应该享受劳动法的部分权益，包括最低工资和带薪休假。

相信现状正在改变。新时代做工的人，不知道在未来，究竟迎接的是更好的生活和更多的机遇，还是更多的限制和更少的保障。我想这个讨论会一直进行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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